叨叨马和喳喳鸡第篇
桃实垂垂隔短墙
桃是中国的特色水果,它的种群由此而传向世界各地。与我国相邻的印度,自然受惠最早,玄奘《大唐西域记》中的有关文字便是明证。在梵文中,“桃”字的涵义,就是“中国的水果”。
我国出产的桃子名品很多,如北京水蜜桃,山东肥城桃,河北六月桃,南京时桃,渭南甜蜜桃,等等。
在神话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的桃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吃了可长生不老。故吴昌硕在《寿桃图》的题款为:“灼灼桃之华,赧颜如中酒。一开三千年,结实大于斗。”齐白石在画桃时也喜欢题“三千年”、“开花结果六千年”之类字样。
齐白石画桃,先将笔用清水浸透,在红色碟内蘸少量曙红,然后在调色碟内使所蘸红色与笔内清水混合成淡红色;再在笔毫三分之一处蘸浓红。先画桃尖,红艳夺目;再画桃实,由浓而淡,每笔与每笔之间均有重叠;最后用大楷羊毫蘸浅藤黄画桃子的下部,趁湿用红色提笔蘸淡红点出斑点。因此,齐白石的桃子显得汁水饱满,而形状、色彩又极为传神。他常以一篮或一碟盛两只大桃,或者再配一坛酒,题篆字为“双寿”、“寿酒”等字样。
因蟠桃会与王母娘娘寿诞有关,在天上的仙桃吃了长生不老,所以桃子在画家眼中是一种祥瑞之物,画出来作为祝寿,人皆欢喜。
齐白石在《食桃实》一画中题诗:“步虚昨夜到瑶台,清露无声湿玉阶。惟有飞琼持赠别,天风吹袂到蓬莱。”意思是昨夜访瑶池,蒙仙子赠仙桃,充满了画家的浪漫情怀。
齐白石画桃,先将笔用清水浸透,在红色碟内蘸少量曙红,然后在调色碟内使所蘸红色与笔内清水混合成淡红色;然后,再在笔毫三分之一处蘸浓红。先画桃尖,红艳夺目;再画桃实,由浓而淡,每笔与每笔之间均有重叠;最后用大楷羊毫蘸浅藤黄画桃子的下部,趁湿用红色提笔蘸淡红,点出斑点。因此,齐白石的桃子显得汁水饱满,而形状、色彩又极为传神。
与桃相关的著名典故还有《东方朔偷桃》:“汉武帝时,西王母遣使乘白鹿告帝当来,乃供帐九华殿以待之……时东方朔窃从殿南厢朱雀牖中窥母,母顾之谓帝曰:‘此窥牖小儿尝三来盗吾桃。’帝乃大怪之。由此世人知东方朔神仙也”(《古今图书集成》)。因此,历代画家画这个题材的不少,而明代唐寅的《东方朔偷桃》是其中名作。此幅是给人祝寿的,表示画中人所献之桃是从王母娘娘那里偷来的,吃了可长生不老。
齐白石画桃,一是表达丰收的喜悦,二是表达人长寿的美好愿望,而且后者居多。
因《西游记》中说孙悟空与群猴居住于花果山,于是猴子献桃祝寿便成了一个画材。齐白石就画过条幅《献果》:一只毛茸茸的猴子直立,微微弯腰低头,双手扶住扛在背颈处的一只很大很重的红桃,猴子的目光射向画外,可想像那里站着一个接受朝贺的寿者。题款为:“献果去寻幽洞远,攀萝未撼落花香。白石山翁齐璜。”
当他的学生李苦禅画桃时,请齐白石题诗,他马上想到了东方朔偷桃的故事。诗曰:“爱君笔底有清香,桃实垂垂隔短墙。欲作东方恣偷窃,啖余犹恐与人尝。”老人很风趣,说这样好的桃子,我得赶快尝,以免被东方朔偷去。
齐白石也喜欢画东方朔偷桃这个题材。东方朔或发须皆白,把仙桃欲塞入袖中,题款为:“瑶池桃子经三盗,何止高年万八千。”或画东方朔儿时偷桃图,天真烂漫,双手捧一个比他头还大的桃子于胸前,题款为:“偷桃图。世人画东方曼倩(朔)必毛发皤皤,余独画曼倩之儿时。齐璜画。”
有朋友逢寿诞,齐白石往往作寿桃画相贺。他的桃画得很大,往往来一竹篮或一浅盆中只装两只桃子,再配几片桃叶,极为喜气,常题款曰:“双寿”。为了丰富画面,延伸画旨,除寿桃之外,他还会配上一坛寿酒,坛口边系上几条菊花。如他年所作的《寿酒》,便是一篮二桃,再配上一只盛酒的陶坛。
年1月7日中午,全国美协、中央美术学院联合举行齐白石九十三岁(实龄九十一岁)的庆祝,到会者二百余人,周扬致词,李济深、徐悲鸿、老舍、田汉、叶恭绰等先后在会上讲话。晚上,举行盛大庆祝宴会,周恩来总理亲临祝贺。寿日过后,“毛泽东主席派人补送了四样礼品:“一坛湖南特产茶油寒菌,一对湖南王开文笔铺特制长锋羊毫书画笔,还有精装一支野山参和一架鹿茸”(《齐白石研究大全》)。
古语云:“我寿人,人亦寿我。”齐白石一生画过许多寿桃、寿酒,为人贺寿。在他的寿诞,人们亦报之以深情厚意,体现了中国作为礼仪之邦的怡怡风范。
碧油千片漏红珠
“樱桃好吃树难栽”的歌词,曾经老幼咸知。其实樱桃树并不难栽,而樱桃甜中带酸的味道也并非人人喜好。它属蔷薇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原产长江流域,如今却随处可见了。只要是砂壤土或壤土,阳光较为充足,且有一定的大气湿度,它便可安家落户。古词人说:“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该是一幅何等明艳的初夏图景!樱桃果实小,浑圆如珠,鲜红如血,这是最为人称道的。
唐代大诗人杜甫在《樱桃》一诗中写道:“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数回细写愁仍破,万颗匀圆讶许同。”杜牧亦对樱桃赞颂不已:“圆疑窃龙颔,色已夺鸡冠。远火微微辨,繁星历历看。”清人李渔说得最为明白:“所重于樱桃者,在实不在花”(《闲情偶寄》)。
因樱桃小而圆,有如美人小巧的红唇,便有了“樱唇”或“樱桃小口”的说法。南唐李煜,在政绩上平庸昏聩,却是一个词坛高手,他的《一斛珠》上阙写道:“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末二句说这个美人唱歌时,张开红红的小口,就像微裂的樱桃。
丹青巨擘齐白石,很喜欢携樱桃入画。他用焦墨画一托架,架上搁一盆,盆里满盛着樱桃。他画樱桃,笔头饱蘸曙红,一笔旋成一果,待稍干,用浓墨画长长的果柄、果柄横斜俯仰,使成团的红色被“分割”开来,显出一种别有的生动。他的题款也颇有意思,或曰:“女儿口色。”或曰:“佳人常在口头香。”
还有一个洋掌故可以一说,俄国大作家契诃夫曾写过话剧《樱桃园》,通过破产的地主朗涅夫斯卡娅被迫将樱桃园拍卖给商人罗伯辛的故事,表明俄国贵族阶级日趋没落,资产阶级正在得势,并显示出掠夺的本质。这个话剧曾轰动一时,是契诃夫小说创作之外的另一个杰作。
在初夏时节,我们是不可不去看樱桃的,“斜日庭前风袅袅,碧油千片漏红珠”(唐·张祐《樱桃》)。
万年青与向日葵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当家作主人,经济建设热火朝天。已是高龄的齐白石,得到*和政府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并高度赞扬和确立他的文化地位,使老人心怀感激,热情洋溢地不断挥毫泼彩,讴歌伟大的新中国。他十分看重万年青这个题材,常撷之入画,表达他的爱*爱国之情,在他的画册中,这样的作品分外夺目。年,他的《祖国万岁》,画的就是一株万年青,交错的叶子肥嫩茂盛,茎上结满红红的果实,显得生气勃勃,流光溢彩。
万年青,百合科,多年生常绿草本。叶基生,阔带形,厚革质;浆果球形,成熟后为桔红色。生长于我国的西南部、中部及东部,可药用,可观赏。
齐白石在年,曾为弟子胡橐画了一幅万年青,“老人画前很费了脑筋思考——要在不大的画面上画出两盆万年青。虽然,画面上只画了两个半盆,前面的连盆也没有画,后面的上端也没有画全,但仍令人感到是两盆。盆里的万年青,绿叶、绿茎衬托红果,多么茂盛”(胡佩衡、胡橐《齐白石画法与欣赏》)。一般情况下,每个浆果前端应点上墨点表示果蒂,但齐白石这幅画没有点,问其原因,他说:“作画要注意传神,红果的圆感已经画出来,每果的墨点可以略去。”
齐白石画向日葵很少,只是偶尔为之,以表达他不同的意旨。
葵花,又名向日葵。许慎《说文解字》说:“黄葵常倾叶向阳,不令照其根。”《花镜》则说得详细得多:“向日葵,一名西番葵,高一二丈,叶大于蜀葵,六月开花,每干顶上只一花,黄瓣大心,其形如盘,随太阳回转,如日东升则花朝东,日中天则花朝上,日西沉则花朝西。”
因其“倾叶向阳,不令照其根”,故有“卫足”的美誉,诗人喻其对家园的挚爱与固守:“惭君能卫足,叹我远移根。白日如分照,还归守故园”(唐·李白《葵叶》)。因其花“不改向阳心”,常被借喻为尽管有才有德却不被明君赏识,“黄花冷落无人看,独自倾心向太阳”(宋·刘放《黄葵》)。
齐白石的故乡,农家在屋前屋后往往种上几棵向日葵,一作观赏,二为取葵花籽炒熟后作一种小食品。他画向日葵,以藤黄画花瓣,以赭黄画籽盘,再点以墨痕表现籽粒的壮实和密集,以淡墨画阔大的叶子,以焦墨画茎,简洁而富有生气。他的题画诗,或表现向日葵对阳光的眷恋:“长苗孤秀春风暖,秋雨秋风叶损稀。独有本心忘不得,夕阳西下尚依依。”或反用“卫足”的典故,说向日葵在月夜也同样会倾叶卫其根:“落叶西风青石铺,伤根久雨百梅祠。一痕初月黄昏后,倾尽葵花日不知。”
在芦沟桥事变之后,日寇大举南侵,叫嚣要灭亡中国,有一些中华民族的败类,纷纷投敌,为虎作伥。齐白石滞留北京,保持着崇高的民族气节,并常在画中表述自己对那些叛节者的蔑视和痛恨。在年,他画了一张葵花图:一株瘦弱的葵花自下而上,干上寥寥几叶;干分二茎,茎端各着一花;花上跳跃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螳螂。葵干、茎、叶皆用蓝色,葵花瓣用曙红涂出,似血,籽盘以蓝色点聚;螳螂为工笔写出。画右题一直款:“皮毛傲霜类,何独汝趋炎。白石题。”这诗句分明是指那些汉奸、卖国贼,趋炎于“日之不落国”;那螳螂又围着葵花转,乃指一些可耻的爪牙。齐白石以曙红画花瓣,让人想起“以人血染红顶子”的卖身求荣者,而那深蓝色瘦弱的干、茎、叶,又岂能经得住风雨霜冰,必然很快地凋残!
策划:喳喳鸡撰文:聂鑫森先生插画:叨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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