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丁香，白丁香
在朦胧诗兴起的八十年代末，我尤其喜欢戴望舒的《雨巷》，喜欢诗句里文白完美结合的优雅清浅，喜欢诗句里极美的画面感，喜欢诗句里那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liáo)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chì）亍（chù）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认识丁香花后，我一直觉得在戴望舒的《雨巷》里，那位姑娘一定身着紫色的衣裙，撑着紫色的油纸伞。很多年我心里存着一个问题：丁香和结着愁怨的姑娘有什么关系？了解了丁香花的前世今生终于恍然：丁香，为木犀科丁香属，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四瓣花朵，常见白色和紫色，花序硕大、开花繁茂，花色淡雅芳香，习性强健，易于种植。丁香辛温散结，其香气走窍除秽浊。因为丁香花多成簇开放，好似结。称之为“丁结，百结花”。丁香结，雨中愁。在历史漫漫的文字长河中，丁香花是诗人笔下淡淡流泻的哀怨意象，也寄寓了诗人深重的情思。比如李商隐的《月如钩》：“楼上黄昏望欲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写出了“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思念和愁怨。而杜甫的《江头四咏.丁香》则令人浮想联翩，思绪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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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
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
深栽小斋后，遮使幽人占。
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
丁香的纤柔与娇弱、丁香的繁茂和承重、丁香素淡和冷艳、丁香的浓烈和聚散都在杜老夫子的诗里完美展示，那一刻，杜老夫子才是丁香的解语花。那些百结的花儿是丁香纤弱枝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是哀婉、愁怨、惆怅的情愫让丁香素淡冷艳。站立在丁香树旁，看细叶浮毛，疏花素艳，春风拂过，一种自然颤动的轻盈风韵伴随浓烈的香气四散开来，赏心悦目又沁人心脾，可与空谷幽兰相媲美。
如果一定要把丁香和结着愁怨的女子相连，我想愁怨的女子必然有两位，一位是紫丁香，一位是白丁香。丁香花都是四瓣的，且花期一至两月，据说也有五瓣紫丁香，但非常罕见且易凋零，如果有幸得到的人一定能收获圆满的幸福。只是幸福不会从天而降，不曾修行何来圆满？没有执着的寻觅和期待，在万万千千的四瓣丁香里又怎能恰好不费力气地碰到一朵五瓣丁香呢?那位如紫丁香般的愁怨女子一定是勇敢无畏地追爱、不求回报地付出，坚信有五瓣丁香的好运，终于等到“东风吹尽去年愁，解放丁香结。”想必刘翰是懂得那位紫姑娘的，不然不会有《好事近》里的那场紫红雨：
“花底一声莺，花上半钩斜月。
月落乌啼何处，点飞英如雪。
东风吹尽去年愁，解放丁香结。
惊动小亭红雨，舞双双金蝶。”
风和日丽的午间，我会在白丁香树下停驻许久，感受它素洁的、静谧的、浓郁的绽放，我会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它究竟想赋予白丁香怎样的灵魂？它让白丁香素淡安静，却又允许她热烈而繁盛，让白丁香拥有白色的单纯和矜持，却又给予她馥郁的芬芳不容拒绝。陈至言一定暗恋白姑娘很久很久，他懂这位愁怨女子的素洁和冷艳，更懂她的矜持和热烈，就如《咏白丁香花》所言：
“几树瑶花小院东,分明素女傍帘栊；
冷垂串串玲珑雪,香送幽幽露簌风；
稳称轻奁匀粉后,细添簿鬓洗妆中；
最怜千结朝来坼,十二阑干玉一丛.”
在这四月芳菲香不断的季节里，姹紫嫣红的万千美艳，你独爱哪一朵？
陌上花
也许能触动你的心弦，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