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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此文的一定是喜欢《世说新语》的读者吧。现代版“世说新语”——山东大学中文系教授张可礼的《20世纪世说新语:趣闻逸事》即将由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我们选取了其中两个部分,供读者先睹为快。
爱书读书
1黄侃以买书为乐。每月发工资都要买书,有时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用来买书。一次,买《四部丛刊》余册,耗资元(他的月薪是元)。还有一次,用元买了一部《道藏》。家里,买柴米油盐,没有钱,他的夫人只好暗中向娘家借钱。即使这样,他还在一首诗中说:
十载仅收三万卷,何年方免借书痴?
2南宋江苏的大藏书家尤袤形容自己爱读书说:“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七百年后的清末民初,尤袤的同乡后辈,也是藏书家的章钰,仰慕先贤,题称自己的居室为“四当斋”。
3刘师培住在北京西单大同公寓时,一次,朋友去看他。他正在吃饭,满嘴乌黑。原来他吃饭时,看书过于专注,一手持书,一手拿着馒头吃。本来是用馒头蘸菜汤,却蘸上了桌子上砚台中的墨汁。他竟浑然不知。
年,浙江省吴兴藏书家蒋汝藻(号乐庵),看到表弟刘承幹收藏的宋刊本魏了翁《鹤山先生大全文集》。这部书是数百年来唯一所知的宋刊孤本,可以订正明刊本的许多错误。蒋汝藻当即借回,发愿亲手影抄一部。此书长达卷,装订成60册,共多万字。他利用每天晚上,一笔一划丝毫不苟地影摩,连续两年半才抄写完毕。王国维为此抄本写序,说见此巨册抄本后,“张目哆唇,舌挢而不得下,盖海内藏书家如乐庵者,屈指计之尚可的四五,至于手模宋本至百余卷之多,非独今所难能,抑亦古所未有也。”
5冯玉祥将军当兵时,有空就读书,有时竟彻夜不眠。晚上读书,为了不影响他人睡觉,就找来个大木箱,开个口子,把头伸进去,借微弱的灯光看书。后来担任旅长时,驻军湖南常德,规定每日早晨读英语二小时。学习时,关上大门,门外挂一块牌子,上面写“冯玉祥死了”,拒绝外人进入。学习完,门上的字牌则换成“冯玉祥活了”。
6一次,鲁迅的母亲劝他买几亩水稻田,供自家吃白米饭,省得每月向粮店买大米。鲁迅说:“田地没有用,我不要!有钱还是多买点书好!”
7鲁迅用的书籍,一尘不染。如果书籍龌龊了,急起来,他会用衣袖去揩拭。手不干净,一定洗好手再翻书。
8湖北省藏书家徐恕,不顾一切仕宦名利,专心以访书、收书、藏书为乐。他闲暇出游,意不在山水名胜,而在访书、收书。徐恕有言:“愿自己所藏之书,如同读书种子一般”,“化作千百万身,惠及天下学人。”“书非财货,自当化私为公,归之国家。”新中国成立后,徐恕将其所藏图书十余万册全部捐献给了国家。
9汪允中在上海租赁了一个小屋。他的书籍很多,十分珍爱。一次,风大雨大,屋漏涔涔,他来不及把书搬走,就脱下身上的狐狸皮袄覆盖书籍。
10傅增湘喜欢收藏书籍,得到珍本必加跋语,如云:“时大雪初霁,园林皎然,玉润珠晖,清光袭入几案间,与冷谈生活之趣相映发,笳鼓严城中,作萧然物外之想。吁!可乐也。”又:“大雪满园,坐琪花玉树中,展玩异书,真所谓清极不知寒矣。”
11傅增湘是藏书家,又校勘精勤,是民国以后校勘古书最多的人。他说:“余之藏书,手校者十居八九;传播者十居四五……有得即校,日竟一二卷,悬为课程,神惬意酣,渐成癖嗜……舟车行役,林壑幽寻,辄载以相伴,数十年来,曾无经旬之辍。”
年12月25日,蔡和森和向警予到法国勤工俭学。年5月,他们在法国蒙达尼结婚。婚礼简单,却轰动了蒙达尼全城。他们的结婚照是两人捧着一本打开的马克思的《资本论》。婚礼上,两人将恋爱过程中互赠的诗作编印成书,题为《向上同盟》,分赠给大家。他们的结婚,被誉为“向蔡结盟”。
13陈荒煤出生在上海。年轻时,家住法租界霞飞路。他嗜书如命,买不起就逛书店。当时四马路是上海新旧书店最集中的地段,距陈荒煤家大约五里路。陈荒煤经常去那里,一逛就是大半天。如果上午去,中午就吃一碗阳春面或两个烧饼,天黑才回家;若是下午去,晚上买个油条烧饼吃了,接着逛。
14叶灵凤喜欢收藏旧书,爱逛旧书店。他说:“在旧书店里,你不仅可以买到早些时在新书店错过了机会,或者因了价钱太贵不曾买的新书,而且更会有许多意外的发现:一册你搜寻了好久的好书,一部你闻名已久的名著,一部你不曾想到世间会有这样一部存在的僻书。”他曾在上海北四川路一家名添福记的旧书店,买到一册巴黎版的《优力栖斯》和一册只合藏在枕函中的毛边纸的《香园》,一共花了一元四。老板那天喝多了,以当时的价格,前者值十美元,后者在法郎以上。
15潘光旦至年在美国留学期间,每个月80元津贴。他省吃俭用,一有余钱就逛犹太人办的旧书店,用半价买回一些书。这些书中最珍贵的是一部《达尔文全集》。这套书在当时中国绝少有私人收藏。他从美国回国时,船到上海码头后,口袋里只剩下一元钱。
16诸贞壮在杭州家里藏有丰富的古籍,年遭火灾,全被焚烧。他十分痛惜。当时他55岁,已白发盈颠,如同古稀老人。
17钱穆曾谈及刘文典,说:“有一年,余适与同车。其人有版本癖,在车中常手夹一书阅览,其书必属好版本。而又一手持卷烟,烟屑随吸随长,车行摇动,手中烟屑能不坠。”
18抗日战争期间,郑振铎几经周折才买到稀世国宝孤本元明杂剧,后定名为《脉望馆钞校本古今杂剧》。他说:“当取到书的时候,简直比攻下一座名城,得到一个国家还要得意!我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慎重地把书捧回家来。把帽子和大衣都丢了,还不知道。”
19浦江清任教清华大学时,每晚上床后,照例读书一二小时,而清华是到点熄灯,浦江清便秉烛夜读。一日,蜡烛用完,他就差校工去买洋蜡。谁知误买了卷烟,致使浦江清这一晚上很苦,辗转反侧,不能睡熟。
年冬天,胡耀邦曾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高勇谈过他在延安时读书的情况:“在延安时书很少,搞到一本书简直是得了宝贝。我就拼命读,白天没时间,晚上就在窑洞里点个煤油灯读。我文化程度不高,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查查字典。有时对一些古书读不懂,读了一遍不懂在说什么,就再读,硬读硬钻。”
21封文权生平喜欢搜集书籍、金石碑版,总计所藏五楹楼房,分部别类,不下十余万册。他爱书如命,勤搜冥索,始终不懈,有时遇到故家散出之书,不惜重金收买。平时居家,日坐书城,勤自整理。年,抗日战争开始,日寇入侵,家人迁避,他独自守护藏书,不离半步,幸未遭损。他去世后,年,家人化私为公,用船八只装运给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
22前美国国会图书馆馆长卢索·晏文斯曾告诉唐德刚一个有关胡适的趣事:“珍珠港事变前,中国北平图书馆有数百本善本书运至华盛顿,托美国国会图书馆代为保存。国会图书馆认为这是件文化大事,所以当该批书籍在国会图书馆开箱时,美国国务院和该馆馆长特地敦请中国大使胡适,并派大员相陪,同往书库察看。谁知这位‘大使’是个‘书迷’,他一进书库,便如入宝山,情不自禁地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看起书来。一看便看了个把钟头,把那些陪他前来、而与‘善本’无缘的外交大员和图书馆馆长,冷落在黝暗的书库走廊,踱其方步。最后‘大使’才从书堆里提着上衣、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和这批要员们大谈其‘善本’的经纬。”
年9月3日,郑振铎在上海为自己编的《清代文集目录》作跋,末云:“似此一意求书,大类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予素志恬淡,于人世间名利,视之蔑如。独如书,则每具患得患失之心。得之,往往大喜数日,如大将之克名城;失之,则每形之梦寐,耿耿不忘者数月数年。”“沧海横流,人间何世,赖有‘此君’相慰,乃得稍见生意耳。则区区苦辛营求之劳,诚不足道也。”
年下半年,汉口屡次遭日军空袭,徐恕有半数藏书存放在武昌积玉桥旧居,为了保护藏书,他只身冒险摆渡,把一船藏书抢运到了汉口的租界里。而当时炸弹轰响之处,离他藏书处仅有咫尺之远,他却坐拥书城,视死如归。
25鲁迅研究专家林辰一生的唯一癖好是买书。中学时,因买书把衣服送进当铺。到了北京,有时间就到琉璃厂、隆福寺、东安市场的新旧书店和大小书摊,寻找自己需要的各种书籍。星期天,他几乎把时间都消磨在这些地方。平时白天上班,常常晚上去。他在《琅環琐记》一文中写道:
夜市既阑,挟书以归。要是冬天,穿过一条条小胡同,望着沿街人家窗户透出的一线光亮,抚着怀中的破书几帙,只觉灯火可亲,寒意尽失。到得回寓,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书本,看目录,看序跋,再翻几页内容,直到夜阑人静,也不罢手。
26黄裳的大女儿容洁回忆说:“父亲为了买老书,卖掉了麦卡相机,也卖掉了手上的名表。母亲说:只要旧书店的人来敲门,一声‘黄先生’,家里的钱就不见了。明朝有没有钱买菜,也是不要紧的。”
27北京外国语学院教授蓝英年,“反右派”期间,他拿着书到厕所读,被人揭发了。下放劳动,他躺在山坡上看书,又被人揭发。“四清”时,他蒙着皮袄背诵李商隐的《无题》诗,背诵白居易的《长恨歌》、《琵琶行》……嘴里总是念念有词,结果又挨了批。
28钱学森家里最多的家具是书柜,将近50个。他家里书多、杂志多、剪报多。他爱人蒋英说:“我不羡慕人家装修这、装修那的。教授的家就应该是这样的,都是书。”
29杭州市的尉梅荣,在60年代曾组织“湖墅十姐妹”学雷锋。40多年后,她说:“有一本书,我珍藏了46年,年出版的《雷锋日记》。那年,雷锋战友乔安山来杭州,还在本子上题了词:‘向十位大姐学习。’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也有自己的偶像,我的偶像就是雷锋。而且我们对偶像的忠贞度是一生一世的,不像今天的人,朝三暮四的。”
30南开大学教授来新夏说:“自己一辈子做了一件正经事——读书。”他认为:“读书的两大目的就是淑世和润身。淑世就是对社会有所功用;润身是丰富自身的修养。”“文革”期间,他囚居牛棚时,白天和农民一起轧地打场、掏高粱、掰棒子、出河工;晚上,他在一盏孤灯下盘腿而坐,阅读和整理从火堆里抢救出来的书籍和残稿段章。《近三百年人物年谱知见录》和《林则徐年谱》等,都出自那时的阅读而撰写的。
痴迷
年,章太炎和黄人被东吴大学聘任教授。一次,两人同到茶馆小坐品茗。结账时,两人才发现都没有带钱。两人商量,决定把章太炎留下做人质,黄人回去取钱。不料,黄人回家后,正巧收到朋友寄来的诗文集,一看入迷,潜心阅读,完全忘记了章太炎还在茶馆。而章太炎又不认识返校之路,结果一直等到了黄昏,才由肆童引导返回学校,取钱付账。
2章太炎演讲至出神时,误以烟卷为糖果放入口中大嚼。
3民国初年,诗人陈三立住在南京中正街,家门口有一段很短的铁路。一天,他独自出游,回来时乘人力车。车夫问地名,陈三立茫然不知,便挥手让车夫前行。穿街入巷,走了一阵后,车夫又问地名,陈三立仍答不上来,忽然急中生智,想起了火车声,便告诉车夫。家在火车站附近。而车夫所行,正与他家的方向背道而驰。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家人有的四处寻觅,有的立在门口张望。若是门前没人,陈三立也未必能认出这是自己的家。
4黄苗子曾获读齐白石20年代手写的一本杂记册,其中一则大意是:某日到邮局寄信,信封上写的是:“湖南长沙湘潭家人收”。邮局一看,拒收此信,说:“你这封信到底要寄到长沙还是要寄到湘潭?”齐白石解释说:“前清的制度,长沙是府,湘潭是长沙的属县。”他一气之下,信也不寄了,回家刻了一个三寸见方的印章,曰“中国长沙湘潭人也”,以示邮局“无理”,他本人“有理”。
年,王国维到清华研究院任教授。他每天在书房里看书,著作,对于家务,不问不闻。每月的薪水也由家里人去领,去用。他身上一分钱也不带。家里人也不去打扰他。可是,他的孩子多,有几个幼小不懂事的,玩耍打架。有时从后院追到前院,从院里撕打到书房里,从房这角滚到那角,最后缠逼到他老人家膝下。他只得看着一本书,绕屋退避,而一心两目却老不离开字里行间,终至家人赶到,让孩子离开,他又坐下来看书。
6杭州市民政局干部李杞龙的爷爷,是位医术高明的中医,四乡八邻都请他看病。可是他除了中医之外,许多事都不明白。一次,他挑着担子走山路,累了,想换肩,怎么也换不过来,后来转了个身,终于换到了另一个肩膀上,却忘了也换了个方向,又懵里懵懂地走回去了。
7抗日战争前,黄伯惠在上海接办《时报》,事必躬亲。印刷机器损坏,他帮助工友,一起修理。一次,他的儿子举行婚礼,当主婚人列席,到处找这位主婚人却找不到,后来发现他在修理机器,一身油污,马上请他洗涤,换衣登堂,举行仪式。宾客为之大笑。
报纸黎明出版,他半夜即在印刷部督察所有环节。到第一份报纸印出,他立即带回卧室,把他的睡眼朦胧的夫人从被窝里拖出,叫她先睹为快。认为这是唯一眼福。他的夫人深以为苦,可是他却引为至乐。
8盖叫天是誉满四海的京剧武生。一次,黄苗子听他说起自己学戏和钻研戏时的专心:“我看见人抽香烟,就跟着缭绕室内的烟气,琢磨演员摆动身形的姿态;看到老鹰捉小鸟,就学它的眼神、头、肩的动作。有时入了神,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作家柯灵记下他的名言:“艺高一寸千磨难,学艺就像疯子。”
9一次,有人看到化学家曾昭抡在北京沙滩红楼前,对着一根电线秆子有说有笑地谈论化学问题。过往行人看了,十分惊奇。
年,金岳霖到昆明西南联合大学不久,撰写的六七十万字的《知识论》已基本杀青。一天,日寇飞机来轰炸,整个昆明拉响了警报。金岳霖正在赶写他的《知识论》,灵感大发,欲罢不能。突然几声巨响,房屋晃动,桌椅跳腾,碎片纷飞,金岳霖晃晃脑袋,抖抖手稿,继续写作。警报解除,师生归来叫他出来,才看到房前屋后都被炸弹炸毁。他惊恐地叫了声:“幸哉!”
11一次,社会学家吴文藻家里人叫他出来赏花。他从书房出来到院子里,站在丁香树前,目光茫然又像应酬似地问:“这是什么花?”他的夫人冰心忍笑回答:“香丁。”他点点头说:“呵,香丁。”众人大笑。
还有一次,他上街给孩子买点心“萨其马”。孩子小,不会说“萨其马”,只会说“马”。吴文藻到点心铺就说:“买‘马’。”
又一次,冰心让吴文藻买一件双丝葛的夹袍面子。他到布店里弄不清,要买一丈多的羽毛纱。幸好这家布店跟冰心家熟,就打电话来问。
抗日战争时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来冰心家度周末,因为吴文藻是清华学堂的学生,冰心就写了一首宝塔诗给梅校长:
马
丁香
羽毛纱
傻姑爷到家
说来真是笑话
教育原来在清华
梅校长提笔续道:
冰心女士眼力不佳
书呆子怎配得交际花
12郑逸梅除了痴迷读书、写作和收藏书札外,什么都低能。他不会算账。抗日战争时,上海沦为孤岛,用的是储备票,货币贬值。买一件小东西,要费巨额的钞票。郑逸梅出去购物,往往抓一把贮备票放在柜台上,任营业员检点。人们认为他派头大、钱很多,实际上他是不知数目,自己是算不清的。
13在话剧界“田汉请客”这句话,已经成为一句大家通行的歇后语了。比如,他身无分文可以邀请许多人一起到饭馆吃饭,吃了之后无法付账,就大家掏腰包来解决。有时甚至凑不够钱,留下几个人质,分头去找钱来付账。他从来就没有考虑到请客吃饭要花钱这件事。所以,“田汉请客”的下半句就是“得自己带钱!”
年,画家李可染和张汀、罗铭到江南写生。李可染在一家杂志社预支了元稿费。他们边走边画。衣服破了,鞋破了。李可染的脚有些畸形,穿的鞋,需要妻子特别加工。行走,对他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可是,他硬是穿这样的鞋走了几个月。鞋磨破了几双。几个月回家后,人已形同乞丐,而三个人几个月竟然没有花完元钱。原因是他们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行走和画画上,没有时间花钱。
15一次,山东大学教授童书业到北京,约黄苗子到启功家和他见面。童书业所住的旅馆就在启功家附近,步行20多分钟就能到达。事先,启功对他说了半天,他仍弄不清路线,只好建议他雇辆三轮车,但半天不见他驾到。天下大雨,大家正在着急,只见童书业拿着雨伞,淋得像个落汤鸡。他一进门便说:“三轮车夫把雨布一盖,我就昏天黑地地由他乱跑,跑了两个小时。后经别人指点,走着过来的。”启功问他:“带着伞,为何还浑身湿透?”他回答说:“我从来不知道怎样打开雨伞。”
16木刻家沃查一次从北京到上海开会,行李收拾好就去刻他没有完成的作品,一看时间快到,便匆匆提了一件行李箱赶上火车。等到了上海住下,把行李箱打开一看:糟了,原来拿的是他太太的衣箱。
17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装饰设计专家周令钊,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晚上回家,一进门就把门旁的室内电灯开关扭开。有一天,晚上回家,室内的电灯原是开着的,他由于习惯顺手就扭动开关,灯自然熄灭了。周令钊十分奇怪:今晚怎么扭了开关,灯却不亮。他晚上还要工作,便跑到学校找电工修。电工一扭开关,灯就亮了。这时,周令钊才想起刚才的灯是他自己按灭的,便连忙赔不是。电工一听,糊涂了,以为他是开玩笑。
18年后,盛家伦和新凤霞是邻居。盛家伦经常在家里教新凤霞音乐。有时,新凤霞唱夜戏回来,一看盛家伦屋里的灯还亮着,她就去上课。他领着她唱,他的嗓子是浑厚的男中音,共鸣很足。有一次,半夜把楼下黄苗子、郁风夫妻唱醒了。他们上楼来开玩笑:“这么晚了,还给凤霞上课,唱得我们睡不着。我们来旁听吧。”盛家伦不管,只管教新凤霞唱。
19“文革”期间,一次,两个红卫兵架着艺术家王朝闻的两臂,好像架着赶赴刑场的死囚,飞跑地把他从机关的后院架到前院批斗。他不只欣赏他俩使他脚不沾地的体力,还欣赏道路的形式的变幻——本来是路上许多横线,这时候,在他的视觉感受中却变成车辙般的纵线。他为短暂地引起的这一发现而感到赏心的喜悦。
20聂绀弩一生爱下棋。每次下棋,不管时间多晚,他不下赢最后一盘,决不罢休。他住在北京西城西直门半壁街。一天夜里,他去东城魏家胡同的朋友金满成家下棋,为了赢最后一盘,错过了末班车,只好步行回家。
年5月,在北大荒劳改时的难友*沛家,偕全家看望聂绀弩。瘦骨嶙峋的聂绀弩,斜靠在床上,慢慢地吸烟。交谈时,他问*沛家:“‘文革’的业余时间,你都做些什么?”*沛家回答说:“做家务,带孩子,看小说,下围棋。”聂绀弩听说“下围棋”,一跃而起,拉着*沛家,不容分说,就下起来。
21表演艺术家黄宗洛总是像着了迷似的爱他演的角色,以致肯把自己的整个心都交给他演的角色。他说:“我有造型的瘾,几乎达到走火入魔的程度。我时常这样宣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艺术,随时可以损伤。只要能使我变了样,化装师怎么摆布我,糟蹋我,都心甘情愿。头发推光,剃十字,染白,留撮歪毛,均无不可;裂着嘴,歪着脸,地包天,黄板牙……不在话下。”
22画家石鲁有一个习惯,就是经常一个人在树下看鸟,一看就是半天,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是鸟了。后来从在树下看,升格爬到树上,有时整天蹲在树上不下来,对人说:“我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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