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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寺胡同记忆中老街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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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三十至四十年代,我家住在西城区南太常寺胡同内一个不太规范,但较为宽敞的院落内。两棵高大的榆树,夏可蔽日冬也不遮阳,当仲夏来临树枝吐绿,阳光仍能照在窗棂上,与挂在门户上的蒿艾,互相辉映成一幅春已到端午又临景象。院内住着两三户人家,早出晚归各自做着各自的营生,彼此和睦相处,老人得到尊敬儿童受到关爱。院内摆放的盆花,则是随各家主人喜好码放在一起养殖,表示出安谧团结互助气氛。
  南太常寺和北太常寺两条胡同全长约二百米,前者稍长后者为短,中间被十八半截胡同隔断,它们的南端是辟才胡同,北端是前泥湾胡同。有顺口溜:“前泥湾后泥湾,十八半截和荫凉,宏庙住有关帝爷,往西就是北沟沿(音燕)。”说的正是这一带胡同街巷情况,辟才胡同再往南,就是现在西城区政府所在地,即二龙路(坑),以二龙路为辐射中心,六七十年前这里学校林立。在女中校园有一片杨树林,每当风儿一刮,把学校清脆土课铃声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歌声送到街巷,给人以一种振奋。在这一区域还有许多名人,像著名的中医大师孔伯华、京剧大师马连良等也在此居住和工作。
  南太常寺为南北走向的胡同,路两边总共也不过二十几个门户。我家住在路西15号,从门前往南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荫凉,几乎覆盖了路中心,那是7号院一棵高大的槐树惠及到了墙外。正是这一片荫凉儿,成了孩子们黄昏时分的好去处。在昏暗路灯照映下,女孩们拍皮球推铁环做游戏,唱着舞着,“你走桥我走桥,走黄河走天桥……”好一派天真欢愉气氛;男孩们则不时追打嬉闹,掏蛐蛐捉“挂哒蝙”(螳螂)儿,追逐萤火虫,“小火虫亮晶晶,屁股后边挂着灯,逮你回家当灯点……”这是非常热闹的另一种玩法。总之,树荫、乐园、一片净土,夜幕降临这里是孩子们的“沙龙”。
  十三号花旗公寓。这是从我家门前往北走路西一所,有三四排坐北朝南排房式公寓。常住有大学生。每当早晨或傍晚,学生们三三两两地鱼贯出入,女生们着旗袍挎臂并行,男生们着长衫并披戴围巾搭拉至胯下。
  十六号汪家大门。这是从我家往南走路西一个大院落。高大的寨门进入后,右侧是坐北朝南正式大门,门道里两条橙黑色大条凳列放左右,雕砖的影壁迎你而进,往左侧才是垂花门而进入院内。这是有两进院子北京典型四合院落。显得格外幽深莫测。门启处,偶尔出来的是位手持念珠,披着深紫色袈裟笑容可掬老者,他摸摸孩子的头顶,孩子们发出稚嫩的声音,回敬他为“佛爷”。不久“佛爷”圆寂,记得大殡队中灵柩为“坐棺”,前导者提携着佛号,为方便后面号手吹奏,发出震动空气呜呜铿锵声响。这是我一生中看到的藏式殡仪仪仗队伍。
  以上是和我家并列路西的两家院落。我家门前对面是南太常寺胡同路东,有四家院落:六号是一所中型四合院落,主人姓王。朱红的大门悬有一块为王正廷书写的匾额,内容已记忆不清了。王正廷系是辛亥革命和民国初期政治人物,此宅是否是王的宅第不得而知。院内异常清洁安静,少有人行走,两棵白丁香树发出沁人肺腑的幽香。院内惟一与众不同的是,安置有一台大石碾,不知主人为怀乡触景而置的装点,还是另有其他用途,就不清楚了。有时四邻街坊,碾压一下原粮,王家愿意接纳。出来开门的是位大襟短衫朴素装束态度和蔼中年妇女,一眼就能看出是位主持家务的人,母亲称之为“大姐”。在我家借用其石碾碾压粮食过程中,不时与母亲攀谈叨叨几句家常。
  八号,众邻称尤家大门。是一所具有江南风格园林式建筑,朱红色大门映带的则是白灰色墙垣。进入大门后左侧为二道院内,过道广植竹林及茎叶花卉,院内有廊檐及假山,攀爬吊置植物点缀其间。秋天海棠累累奔放跃过墙头,演绎出“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句。一派苏州园林。尤家大门经常关闭着,偶尔有人出来操着南音,与街坊们招手致意。
  九号,是一个群居院落。记得住有一位姓李的瓦工师傅,高高的个子常叼着一个烟斗,孩子们称之为“李大爷”。这是一条刚直不屈的硬汉子!在那遭受异民族侵略,吃着连猪狗都不愿食用的混合面,干的是卖大气力的活儿,李大爷就吃一块老腌萝卜,喝上一碗白水,硬是强撑着肢体上房抹灰卧瓦。不久李大爷没了,李大婶很是悲痛……
  十号,是一所不太显眼的院落。既没有高大的门楼,两边的垛墙孤零零地顶着不高的女儿墙裙,也没有门墩儿装点。虽然如此,院内却十分干净利落。进得街门后映入眼帘是宽阔的院子,围挡在不远的花障篱笆放着鸡笼,几只鸡咕咕地找觅食物,花障上则垂幔着攀爬花卉。三间高大的北房,显得主人兴趣悠然而广泛。再往东是一顺北房,有二门隔断形成两个院落,里边院落较窄更显得前院宽敞。
  前院北房住有一对中年夫妇,并有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为其洒扫服务。男主人姓侯,平时总一身浅色西装,休闲时背负着两根背带,紧系提着下裤,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自然而无华,显得格外潇落大度;女主人短发身着素装旗袍,显得大方质朴而贤淑。男主人有时提着公文包出现在胡同内,邻居们不分男女老少皆称为侯先生。
  “侯先生好!”
  “侯先生早!”
  “侯先生出门!”
  “侯先生回来啦!”
  侯先生这时则点首回笑,遇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则称谓在前,额首更低深一些回敬。
  最让孩子们开心的是傍晚时分,随着小贩压低的“酥皮铁蚕豆”、“抓半空儿真多给,脆瓤的落花生耶。”的叫卖声,侯先生出现在自家门前,孩子们会从“沙龙”里蜂拥般跑来,他会把小贩货物“包圆”,抓这一把给那一捧。这时侯先生和孩子们会笑成一片,叽叽喳喳。
  有的傍晚时分,侯先生虽出现在胡同内,但却是另一种景况,他站在自家门前,双手插在腰间面对西墙壁,正专注地看着一位中年盲人,用工整的粉笔字写着“告帮”(寻求帮助的告示)。记得盲人在竖写完一行后,用帽檐比划高低向左跨半步再另写下一行。我那时年幼识字不多内容记不起了,无非是寻求帮助,更深的意思则是后来的揣度和遐想。而更嵌入脑中的是侯先生当时的表情:他紧锁眉头叹声啧啧一副怜悯和无奈;但也有时点头赞许着什么;更有时他表情严肃颇费踌躇筹划着什么……最后自然是侯先生掏钱财“周济”来者。
  大约在年或年左右,一天清晨满胡同在传告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昨晚来了不少鬼子,把十号院给围了。”、“把侯先生抓走了!”、“听说来的是日本宪兵队。”人们惊呆着像是失掉了什么,惋惜不忍地低头附耳传告和频点头额。当时邻里们几乎一致的看法,“侯先生是抗日义士!”不久又趋一致看法,“侯先生是共产*地下工作者。”
  从这时起,可敬的侯先生,在南太常寺胡同里消失了。
  “聊慰留旧名,景物已全非。”斯时,时已过;斯物,物已拆;斯景,景已毁;斯人,人已去。于今,历史的页码已翻过半个多世纪,这些早已在我脑海中铸就成“活化石”是不会轻易抹掉的。我那时,浸沉在善良人们怀抱中,目睹了侵略者野蛮与无耻,看到了同胞匍匐与呻吟,也想到了革命者溅出的血花。我现在,执着地寻觅呼喊:“老街坊们你们在哪里?”

(文:高文启画:况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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