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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25 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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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散文·6

组织机构目录首席作家张达北京日记一年4月23日今天下午去贵阳,明天去北京,开展北京文化之旅。今日下午15:55从贵州都匀往贵阳,明日上午转车去北京。这是我的北京之旅——我将尽量走访历史古迹,并作一些记录。我说过了,我不是在逃避生活,不是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消极地面对困苦的逃避,而是主动出击,了解生活,不惜代价地学习,我不想永远只是井底之蛙,还没有任何一点改善的欲望。当然,有人会说,躲进贵州的山沟里也一样过日子,不必非要跑到北京去。是的,那样也不错,只是难免闭门造车。所以,我愿意出去走走,身临其境地看看北京的风物。果然,听到我要去北京旅行,有朋友以为我多此一举,劳民伤财,本就贫困,因出行的花费而陷入更深的窘迫之中。也有朋友误以为我辞掉了目前的工作,要到北京去飘荡,做“北漂一族”了,而劝我千万不要冲动,不要总是那么幼稚,如果在北京混不下去,我就死定了,且不说要读书写作,单找口饭吃都难。更当然,也有朋友希望与鼓励我到北京去“飘”,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呢,说不定在北京混十年后,便是“北京风物”呢。一切都说不定,虽说事在人为,但有时人算不如天算。总之,目前的我并没有放弃工作,我只是去北京逛逛街便会回到贵州来。我只是在享有贵州的秀丽风光多年之后,去北京触摸一下中国的沧桑,也算是感受一下现代都市的繁华。我不过既奢望拥有田园风光,也想熟悉城市文明而已。至少要了解与熟悉,不然,我如何写作,如何思考呢?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请让我慢慢读,一步步地走。出发。
  
  
  
  
  
  年4月27日:鲁迅故居。在北京三天,得到的结论是:此乃乡村也。难怪沈从文说:“啊!北京,我要来征服你了……”北京胡同实在拥挤,黎民百姓的日子过得似乎也不怎么富贵与高大。而且北京的天似乎也较低,好像就笼罩在头顶上,只要一抬头就顶天立地了。北京的天空还有些干燥和阴凉——有些奇怪,明明是太阳天,艳阳高照,但是只要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感到阴冷,阳光下又有些热,冷暖分明,间隔明显,让人有些难以适应。不过,我无所谓,也无视老天这些伎俩,而穿着短袖逛街。上午9点的北京大街上,我仿佛是外来的异类,静静享受夏天的自由与轻爽。可惜,阳光明媚的天,生活在北京的人们似乎还生活在深冬里。除去这些压抑与不适,剩余的是愉快与收获,最可言之事,自然是参观北京鲁迅博物馆,虽然里面的许多资料我早已熟悉,但亲睹原物,还是令人兴奋,特别是鲁迅当年所写文章发表的刊物原样,比如《新青年》样刊——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我还是仿佛得到宝物。我作了些记录,也拍照不少。同时,在博物馆内恰好遇到杨宪益十年图片展,看到了许多的图片资料,比较全面认识了杨宪益先生的成就与人生。真是一举两得,顺手牵羊啊。这不算,更有甚者是在“鲁迅故居”中的奇遇。走出展览厅,步入故居,小小的四合院,一眼就看得全局,走到后居,看到鲁迅当年所栽种之花木。回到四合院中,在鲁迅手栽的树下留影。前人栽树,后人把玩也。拍完照后,四处张望,看见走进来一青年,年纪与我相仿,三十上下,行色仿佛匆匆,又十分精细察见院内的物什。我静立院中,他四处走动,看了又看,好像不过瘾,直接走进管理员办公室,也就是鲁迅当年的厨房——小厢房,四合院西面的小厢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他们闲聊起来。原来这小伙从新疆远道而来,仰慕鲁迅而特来参观其故居。我在一旁静听他们交谈,引起我的兴趣。这管理员姓陈,在博物馆工作28余年,看管故居三四年有余,对故居的历史略知一二,又是现在的当事人,所以所谈略为新鲜。新疆来的游人不停地询问。他们交流着有关鲁迅的生平、思想,并时有看法与记忆。我突然也来了谈兴,于是进入谈阵之中。在鲁迅的家中谈论鲁迅,真他妈的畅快。当年在大学写毕业论文,苦于资料缺少,无人请教,也不知找谁交谈有关鲁迅的问题,有些困惑。如今来游玩,却大谈鲁迅,甚至联想毛泽东,真是痛畅,还有些无可奈何的尴尬和时来运转的窃喜。这西三条的四合院低矮,也不开阔,仅一层砖房,院中有鲁迅种的两棵树,出门进门都脚踏实地,他的书房兼卧室是青石板,坚实而有些冷峻。这一切仿佛都暗示着鲁迅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与气质,或者应该说,鲁迅批判的精神与战斗的匕首一直暗藏在这小小院子里——鲁迅一直接近着大地,他的心灵紧贴着大地——厚实的土地才是文学艺术与人格精神伟大的肥沃之乡。我突然也感到自己进入了人生的某种战场。十多年的读书生涯里,我阅读过鲁迅的文字,但似乎总隔着一层膜,难以亲近,今天走进他的家,才感觉到他存在的真切。还能说什么呢,徐悲鸿纪念馆不能参观,离我有一堵冰冷的墙。郭沫若的故居不能进入,从里出来的人有些鬼祟,从门缝中窥视,里面有些阴森。矛盾故居迷失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无法找到。梅兰芳纪念馆的大门始终关闭着,显得冷清。好像只有鲁迅博物馆开放,而且是免费开放。如此观望,还是只有鲁迅大气,可以供以大众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与安慰,如果有能力亲近,还可以得到一些鼓舞、讽刺与调侃。北京的天,实在有些奇怪,或者说有别于南方,风沙大,阴晴无常。当然,其本质是冷峻,即使是艳阳天,空气中也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凉意。鲁迅其寒气逼人的笔风,该有些源于北京天空中弥漫的峻气。这一股内在的气质,自然不是表面的风生云起。漫步在北京的街头巷尾,在都市繁华与胡同简陋之间,常常不知身在何处,活在何时,但只要抬头望一下低矮的天空,就感觉到这股冷气,于是也就知道,这是游荡在北京。自然,鲁迅故居里的冷静,反倒给我一些内心的温暖,听见鲁迅先生爽朗的笑声。安静极了,除了四合院上空不时传来几声鸟语,鲁迅年栽种的两株白丁香枝繁叶茂,静静面对着我,而我则漫步院内,四处搜寻,透过玻璃观看屋内的摆设,本是远来的陌生人,静悄悄地守望,不敢碰触一下墙壁,更不用说要破门而入了,那样会惊动了周先生,影响他的读书与写作。况且当年乱世,他似乎不曾安宁过。我静立院中,默默无语,心里却似乎在言语,鲁迅先生似乎也就在屋内夜谈,屋里的灯依然亮着。——没有必要大声喧哗,静默不也是一种对白吗?静立院中,一切都款待着我,用白丁香的绿色,用黄刺梅的芬芳,用地上青砖的坚硬,用天空中斜射下来的光芒。安静,不要惊扰四合院里的宁静,不要用大呼小叫背诵鲁迅先生的某些词句,不要用游玩中的嬉皮笑脸表达对鲁迅的敬仰,不要用旁观者的冷漠讽刺鲁迅内心的炽热,不要用看客的热闹挖苦鲁迅的孤独。——这人去楼空的四合院内需要安静,轻声细语,交头接耳,笑里藏刀,哗众取宠,偷鸡摸狗,指桑骂槐等等,都可能破坏了这院中的安详。当然,谁要是惊扰鲁迅先生的夜语,他一定会推门而出,即使不知道路在何方,也一定不饶恕,一定会横眉冷对千夫指,之后又在深夜中转过身去,走进书房里,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脚踏实地的冷峻,其间又散发一股温暖与力量。孤行的艰辛是这四合院中的冷峻。除了孤寂的伤害,还有来自外界喧闹的侵扰,鲁迅则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的辱骂,一个人孤立地反击。算了,不要再去纠缠那些历史的是非与恩怨了,现在拥有的是这寂静的院子,四周的墙壁包围着我,犹如在书架前翻阅鲁迅的书。这四合院原叫北京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二十一号,现编号是宫门口二条19号,而现在是“北京鲁迅故居博物馆”,馆名乃叶剑英于年3月14日题写,楷书,有颜体风骨。鲁迅年夏初至年夏末居住于此,也是五四余热之时。只是文学创作的华章,论战的忧愤,演讲的慷慨,都不去说了,这些能给人激愤,但难免冷漠,给人温暖与安慰的是,鲁迅在这荒园里收获了一生的爱情与幸福。——那战斗的孤愤,冷色的横眉与甜美的爱情形成一种人生悲欢的强烈映照。近百年之后,我依然感觉到这对比中的某种杀气。——鲁迅只有也只能离开北京,离开冷嘲热讽的环境,才能够接受和融化那温情。这叫“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离开北京,知趣的鲁迅去了厦门,去了广州,最后的人生十年定居上海。所以此博物馆加上了定语“北京”,虽然如此,也还有人认为以此处定为“鲁迅故居”甚为牵强附会,还不如命名八道湾为故居。还是算了吧,八道湾就留给周作人。所以,我没有去八道湾参观,觉得那是鲁迅的伤心地,或者说是鲁迅和周作人“兄弟失和”的坟地。我不想又说那些令旅途忧伤的话。年4月28日:残阳余晖。整天参观故宫博物院。缓缓走向天安门,在广场上张望,清晨的风微凉,人山人海,人潮涌动,都向城楼门上的毛泽东画像仰望。很多人纷纷留影。我没有留影,只是在逐渐走向“毛泽东”时,几乎泪流,觉得自己不能生在当时,追随他“革命”,有某种生不逢时的错觉;突然想起二十世纪中国人的苦难,用血肉筑起的长城,让人感慨与激愤;站立在孙中山与毛泽东的画像前,不知道人生何去何从,我没有泪流,我已不会流泪:我的“革命事业”在哪里?伟人面前不留影,帝王皇宫里,我也不留影。放弃紫禁城的宏大与辉煌,在故宫里我则去参观明清时期的书画展——山河无论如何破碎,历史无论如何更替,现实无论如何俗媚,这些艺术家都巍然耸立,在文化艺术的长河中不息奔腾。读书十几年,习书十几年,由于偏居一隅,只闭门造车,所以在目睹徐文长、金冬心、赵之谦、八大山人等书法大师的作品时,仿若博尔赫斯所言:“读到荷马史诗精彩文句的一瞬,古人就在‘此刻’,并没有死亡。”我除了敬仰的激动,剩下的全是顶礼膜拜的欣赏与学习——在每一幅书法作品前驻足瞻仰,惊叹大师无与伦比的风采,记录自己抑制不住的心得,自言自语,却又像与某人谈话一样,是默对一幅高山流水书画作品时所听到的回声。天安门广场的雄伟,毛泽东画像前的涌动,故宫建筑的恢弘,都给我一种历史的沧桑与隔膜,而在这些艺术作品前,我感到一股强烈的“艺术真实”,是那些书画家纯粹的艺术精神,高山仰止又仿佛触手可及,或念几个词语,或写几个汉字,或背几句诗文,或几笔涂抹,或几处留白,便可亲近,可交谈,甚至可唱和。不怕前贤笑话,我在故宫里观摩他们的艺术作品时,好像得到一股强大的“文化力量”,中华大地,除了象征权位的“政治文明”,更有这历史暗河里流淌的文脉。而我更乐于追问这文脉的流动。(补记:可惜,我在故宫欣赏书画的当天,发生了故宫文物被偷盗一案,这旁门左道和鸡零狗碎的行为,听来真让人吃惊又悲哀。贪念让国人败坏文明。中国人庸俗与势利如此,真是伟大啊!)来北京玩,或许便是找几个人聊聊天,以敬重之心,以学习之情,以文艺之好。或鲁迅,或董香光,或傅山,或齐白石,或徐悲鸿,或某一陌生之前贤。潺潺溪流汇聚成大江大河,点点星座照亮文峰文脉。而北京是一个巨大的光体,由这些拥有永恒生命力的艺术家照亮。不是我无趣,而与政治人物有种陌生感与距离感,虽然我曾经迷狂于他们,阅读他们的书,了解他们的革命人生,也曾梦想着像他们一样“革命”,可惜,我没有“革命”,没有谁的“命”让我去“革”,所以当面对这些伟人时,凡夫俗子的我被巨大的广场和居高临下的他们拒之千里。而这些积淀在历史长河中的艺术家就如那大山中的树木,枝繁叶茂,生生不息,所以我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而流连于他们的艺术作品,忘返于书画展厅中。默对艺术家的画物,也如与他们对白,时间与空间阻隔不了灵魂的感悟。可惜,故宫博物馆的一中年解说员在向十几个游客解说书画作品的艺术成就与价值,我听了几分钟后,就觉得甚是心慌。她的解说词里充满了铜臭,总是斤斤计较于哪个书画家当时当多大的官,一年的收入多少,如今他的书画作品在市场上值多少个小钱。我不听了,单独到一边去,不随众而行,一个人默默徘徊。我试图听到一些悠远的文化渊源的传声,我不怕一个活人去体会死人的孤寂。天安门广场的现代建筑与革命气息,与紫禁城的古典与保守遗风格格不入,有一种莫名其妙而怪异的格局,难以容身。千百年来的某种杀气和硝烟似乎回荡在两者上空,所以我不敢在广场上仰望天空,太阳光线十分刺激眼睛,也没有在紫禁城皇家建筑的尘烟中流连,去回听当年太监与宫女们的淫乐之声。紫禁城在夕阳中瑰丽堂皇,天安门广场在朝霞中慷慨激昂。我在宾馆里打开窗户,远望中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阵雨。一阵突然而来的天雨洗礼了古老而现代的北京城。我躲进房间,不愿意被从天而降的雨水潮湿与浸透。第二天醒来,我却有些感冒,便去吃一顿北京的烤鸭,香脆可口,轻松自在,美不胜收,一切都无关那些江山颠覆,倒施逆流。所以我说过,人间有两尤物:艺术作品和美食。女人偶尔也是,但更多时候是祸水,所以我不让她榜上有名。因为有了女人在艺术作品与美食之间,就如处于天安门广场的雄伟霸气与紫禁城内的阴森骄贵之间,阴阳怪气,暗藏杀机,随时都可能流出祸水,淹没了人间。回头望望夕阳余晖中的紫禁城,给我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奇怪感觉。我不知道从这里发出去的号令曾经统率中国社会和中国人五六百年之久,是什么维系着她的帝国命脉?是什么使许多人朝拜与非命于这太监故都和奴才古国?然而,我却只要开口就能给自己许多的答案,比如君主专制,比如儒家奴化,比如法家酷刑,比如贪官污吏,比如贫穷落后,比如巴结谄媚,比如苟且偷安。但所有这些理由与原因,都还是不能给我清晰的判断与认识,历史的记忆已经模糊和割断,这座城池依然神秘。当然,由此,我感到民智的不开化,或许就因为这阴魂不散的神秘面孔所恐吓。我又不禁反问,这种莫名其妙的神秘气息,为什么笼罩中国社会那么悠长的历史?写完以上几句话后我突然意识到:统治者,也就是紫禁城中的主人,有一种天生的集权和强势,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居高临下的姿态,一种天生的富贵之命,而使城池外的人所羡慕,所向往,所期待,所嫉妒,所怨恨。于是,紫禁城外的普通民众便有一种天生的奴性与卑颜,一种长久的懦弱与愚昧,一种心灵的扭曲与变态。我是说,观望高高在上,被围墙封闭起来的紫禁城,似乎观望到了明清时期神州大地江河日下的情形。——直到有一天有人说穷苦大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贫苦百姓应该当家作主,天才开始变化。不想说了,对于紫禁城,我的感情太模糊,太复杂。作为文物,弃之毁之可惜,作为政治与权势之象征,又是些该清剿的历史幽灵。年4月29日:陌生人。本来想去北京大学的校园走走的,或者仅在校门看看,但北京的天晴雨无常,暖凉无度,让人有些不适应。于是,我就不去北京大学闲逛了,那里的天气和风景也好不了多少,也该没有什么别致。因为鲁迅、胡适、王小波等人也并不住在北京大学,蔡元培先生也去了南方,陈独秀先生更是远居山村。如今的北京大学有什么可看的呢,又与其他大学有什么异样呢?还是不看了吧,略为追忆就足够了——五四时期的北大,真让人向往,或者说五四时期北大的那些教师和学生,真让人敬仰。只是,他们如今都不在北大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去瞻仰。我能仰望什么呢?是蔡元培先生挥臂要与闹事学生决斗的无奈,还是陈独秀先生被投进监狱的愤怒,或是学生们上街游行,火烧赵家楼的激越?不知道,但有句话叫:我们回不去了。所以,我就不去北京大学游玩了,那里的门一定紧闭着,不让陌生的游客随意进入,享受悠闲,领略文脉,感受那过往的青春与激昂。不然,文雅的辜鸿铭老先生可能会死而复生地拖着长辫子走过来骂人,细声细语地诅咒:哪里来的野毛孩竟敢如此无礼!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李零教授,他是北大中文系的老师。读过他的《丧家驹——我读论语》和《上博楚简三篇校读记》,可惜,我与他非亲非故,不过只是他的读者而已。一样是陌生人。余秋雨先生来北大讲过学,李敖帅哥也到北大演讲过,我没有幸运能现场聆听。不过,也没什么遗憾,我才不去凑那种盲目的热闹,何况,我现在把他们当年的演讲辞拿过来自己朗读,也一样精彩,还比他们演讲时少了许多周围虚假的杂音。北京大学,就不去看了。钱理群先生早就退休了。年4月29日:何处望长城。今天游了长城,有一种长久的遗憾与失望。我上午爬的是八达岭的一小段,有关此处,有文字记载如下:水关长城始建于明代,位于八达岭长城最东端,是按照抗倭名将戚继光提出的长城建筑新型所修建,并由他亲自督造,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水关长城地势险要,建在八达岭七口之一的石佛寺口,因有溪流从谷口穿过,故在城墙底部修筑水关,以疏导水流,并以拒敌,此种建筑形制在长城沿线极为罕见,水关长城也因此而得名。拿着相机随众而上,以为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景色供我拍摄,结果有些意外,不过山也是山,长城没有记忆与想象中的雄伟。坡陡倒是真的,当然,拾阶而上,这些石阶与陡路,对于我不过小菜一碟。我不仅花半小时左右就走到这一旅途的尽头——前面因为破败而禁止游人游玩。一个烽火台的石门紧闭着,铁锁有些生锈,烽火上却飘扬着一面红旗。我站在路的尽头,也就是烽火台前留影,告诉拍摄人说:不要把红旗框进我的影相里。我需要原汁原味的长城,除去政治色彩,长城就只是一座古老的建筑,许多中国古人的命与血铸成。坐在古老的石板上,虽然太阳已经光照大地,但还有些冷屁股,于是站起来观望苍茫大地上的长城和长城以外的大地苍茫。除去象征民族团结、中华文化悠久之外,长城的每一个垛口似乎还折射出狭隘的民族心理——过去修长城的目的即是抵御北方民族的入侵与骚扰,如今,国家统一了,我们却还总是强调长城的伟大意义。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站起身来,在一片商贩的叫卖声中离开。回到水关跺上,不知为何,我向右边的长城跑去,以50米冲刺的狠劲跑上去,拾阶而上,一口气,冲天而去。多米山下的游人惊呆地看着我奔跑下来。陡坡,石阶,长城,我想象中的历史,全都让我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情感。我只是莫名其妙地来了,又不知为何地离开。破坏的长城有些相似于古老的中国,能够利用的,人们就开发出来,用以赚钱,已经破败的就弃之不理,丢弃一旁,管他沧海与桑田。——印象中,几年前有关“要不要修复遭到破坏的长城”的争论。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没有下文。这些问题,自然也不是我应该谈论的,我也没有力量去高谈阔论。踩在那些冰凉的石板和破残的土地上,我早已经哑口无言。我回到汽车上呆呆地坐着,仰望长城,俯视周边买卖的商贩与游客,讨价还价,欢声笑语,大家都找长城的钱,看长城的风景,阅长城的坚固与雄伟而欢笑。我笑不出来。我感到长城有万分的沉重。坚硬的石块间回荡着孟姜女的哭声——生命被奴役,被劳苦而家破人亡的人的哭声如长城那么长远与高大。旅车开始启动了,游客们满脸丰收的喜悦,导游小姐更是懂得察言观色,趁机询问大家游览长城的感受。“长城真长,望不到尽头。”“长城怎么没有城呢?”长城的城在哪里?在北京,在中原,在中国,在九州?那长城外是什么,长城外的城又是哪些城?一车的人都在议论。我默默地听着,不知道如何参与大家的讨论。幸好,导游小姐觉得也无趣,便转换话题,说:长城的龙脉直通紫禁城。——紫禁城位于龙脉的中轴在线,如正午的阳光,光芒四射。英明的毛主席就把自己的纪念堂安置在这子午线之上。“风水不是迷信,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导游小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长城的龙脉照耀中华,所以紫禁城才如此固若金汤、金碧辉煌。”智慧的她如此说,这是真正的中华文明的光辉灿烂,精髓所在。我不知道如何说好,因为我不懂得高深莫测的龙脉与风水,我更不能叫人们抛弃那精髓的文明。长城的城在哪呢?汽车向十三陵的方向开去,那里有一堆尸骨和坟墓。或许长城的城在坟墓里。我在路途中迷迷糊糊睡着了。在进入十三陵附近时,被导游小姐叫醒,说是活着的人不要闭着眼睛进入墓穴。图个吉利,我张望车窗外的风景,以花草树木的芬芳与绿意洗掉一些坟区的晦气。因为在历史中,不管是皇帝,还是权臣,死了就永远地死了。倒是在了解明朝的历史时,那些衣不蔽体农民的反抗与暴动,给我深刻的印象,那种抗击压迫的天然精神刺激着我。静观那农民起义的历史,才突然感到,或许长城在那些揭竿而起的劳苦民众的心中。记忆的长城变成了自己在城墙上的几张留影,表情憔悴与心情沉重,没有任何的笑意。离开长城,去了坟墓之地,我的脸色一直阴沉沉,四周的人们热议着有关死亡与陪葬的话题,全是金银财宝的富贵和倾国倾城的权贵。我一路上默默无语。当然,也还有收获的,那就是导游小姐一路上有关风水学问的高谈阔论。孤陋寡闻的我,从未听到如此高深与有趣的学问,佩服之至。几千年的文明浓缩成风水学说,并以此推断中国历史与社会的走势与命运,以定家事国事天下事,便见凶吉盛衰。这种洞见与智慧,我想,该只有中国人才具有吧。年4月30日:阴魂不散。今天去了琉璃厂,欣赏古董与字画,却发现如今的琉璃厂充斥着大量的假冒伪劣古董,俗称赝品。我以为自己会像鲁迅当年一样,能够在琉璃厂欣赏和购买许多的古物,可惜,我只看到满大街的虚假。我重复以上两段话语,只是强调我美好愿望在古老街巷中破碎的余韵。或许莫友芝有之,鲁迅也失望过,只是他们没有表白,对于国人盛行赝品的厌恶。当然,我也不会当场揭穿商贩们的虚假之面目,只是当我与他们讨价还价,把启功先生的一幅书法作品从两万元砍到两百元时,我对年轻的画师说:“我现场写一张启功先生的字卖给你,我只要一百元。”年轻的画师年纪与我相仿,我以为我们会因为血气方刚而不欢而散,幸好,商贩的着眼点在于金钱的收支与商品的交易,反而友好、大度地会意一笑。他这一胸襟宽博的笑意,倒是显示着我的自以为是与刻薄。我要了书画师的一张名片,说以后如果我想买启功先生的字画,一定会联系他,甚至愿意做他的书画斋的推销员,把典雅与纯真的中国书画艺术,力所能及地推广,以提高国人的艺术享受能力和鉴赏水平。回到宾馆后,我把这张薄薄的名片打量了一下,发现上面经营名人字画极多,除了启功先生的,还有欧阳中石先生的,范曾先生的,甚至于右任先生的,要有尽有,反正,只要你想购买哪个书画家的真迹,一个电话就搞掂,热情服务,送货上门,如假包换,货真价实。中华文明博大与繁茂,由发达的书画作品制假造假之风,可见一斑,把垃圾当作宝贝赏玩,也足见国人艺术雅趣之高与旺盛。——国人向来崇尚文化,热爱书画艺术,不仅视画家的真迹为珍宝,连赝品也是难得的学习范本和艺术享受之源,至少也是风雅的体现,有文化之象征也。把玩了一堆赝品之后,我开始认真寻找真品。可惜今日是星期六,那些所谓有气派的馆舍多都闭门,比如中国书店和荣宝斋的大门都紧锁着,中华书局也只在初见其招牌时的惊喜之外,我被其弃之门外。夜幕降临,漫步琉璃厂东西大街,各种有关文化、文明与艺术的店铺逐渐关门,仿佛关掉一扇扇文化、文明与艺术之门。默默徘徊,寂寞被灯光照亮,那些依附在古物上的亡灵仿佛清醒过来,从全国各地,从遥远的历史长河里汇聚在此,热闹非凡,都以珍宝的身份出现,却都是一群陌生的鬼,堆放在琉璃厂东西大街两旁。我加快脚步离开,阴森的巷道里发现有一个艺术人在地板上书写几行东倒西歪的行书,我匆匆走过时,连字迹都看不清楚,倒是他在地面挥毫时,仿佛有某个游魂在走动。有鬼魂在琉璃厂四周走动,赶紧离开吧。今天算是白跑了一趟,回到宾馆里静静书写以上文字,甚至还感受到夜晚里琉璃厂古物上的鬼魂的阴凉气息。我不是为依附在古物上的幽灵而来。我突然感觉自己身在北京城里,却离琉璃厂越来越遥远,可是,之前却是很近的,仿佛琉璃厂就是我家门口的一条街,或是我房间里的某一本书,或是我心中一种希望,我随时徜徉,随时翻阅,随时憧憬。可是不知为何,在这“文化圣地”里游走一番之后,目睹庐山真面目之后,我反而与她有距离感和陌生感了,或许是我落后于时代,总是有怀旧的情怀,总是以为琉璃厂遍地是艺术作品,遍地是文化名流,遍地是朝气蓬勃的艺术气息,是一个去掉金钱的铜臭、买卖的尔虞我诈的充满艺术高洁与纯真的氛围。可惜,我错了,我过时了,我幼稚了,我天真了,我无知了。那些依附在古物上借尸还魂的亡灵一定笑话我还去想象着他们过往的灿烂与优雅。躺在床上静静地回想在琉璃厂的感受,实在有些诡怪,莫名其妙,假古董扮演真文化,虚假可以换得真币,历史的幽灵是闹市货真价实的商品。我突然觉得读书写作、创作书画作品,没有任何的意义,最多变成后人任意变卖的物品,还依附着艺术家的亡灵,暗藏着阴凉与恐怖,满是骷髅。睡觉吧,琉璃厂街道的地板很强硬,我走得实在太累,仿佛历史的容颜,一天的时光,就苍老了。年5月1日:恶俗泛滥。昨天的琉璃厂像它的历史一样,除了附庸风雅,已有许多的遗憾。今天再次造访,突然却热闹与富贵起来,竟与昨天“判若两街”——这番景致与风光,或许是因为五一国际劳动节而绽放。观看了一堆古董之后,我集中欣赏名家字画。于右任先生的大字气势磅礴,气吞山河,精妙绝伦,但其小字显得呆滞,毫无生机。这或许是所有以碑为根底进行创作而遇到的历史宿命。与此相反,以帖学为家的人们,则多潇洒与风流,册页手札则信手拈来,随意而发,轻松自在。当然,以帖学养生的人们的风韵,理所当然地显得纤弱,流韵有余,雄强不足。算了,不看了,也不说了,对展示厅里琳琅满目的书画作品说三道四,不是我游览的目的。但除了埋葬着历史文化的这些艺术作品,琉璃厂又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千里迢迢前来游玩呢?走出销售死人的作品的斋居,离开贩卖自家珍品的店铺,走在拥挤的琉璃厂西街上,才发现许许多多的人只是过客,根本不会走到店铺里去观赏与交易那些高雅的中国艺术品。我很为那些以卖字画为生的艺术家们被大众的冷落而担心,担忧他们的生意不好,收入太少,难以维持生计,而穷困潦倒。毕竟这些人无法与米芾、于右任等人相比,他们也只是用一种所谓书法艺术作品为装饰与诱饵,行商贩的伎俩而已。或许是我多虑了,如果没有市场,他们也不会如此招摇,四处兜售,甚至与历史名家一争高下,在琉璃厂一条街上争饭碗,自然不是凡物。此种胆识与智慧,令人敬佩。继续往前走,走完古色古香的街道,许多低矮的小四合院惊现眼前,我想,不该往前走了,不然,最多欣赏到这些过时的乌鸦,在阴晴无常的天空中鸣叫,随着一声长鸣,身影陷入另一排四合院中,拥挤得没有了回声。在中国书店的一书柜里,我看到莫友芝的横批隶书,其成熟而典型的作品。我几乎惊叫,但一转头,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售书员正盯着我。这是我第二次目睹莫友芝的真迹,之前无数次在书本与画册上观摩,都没有如此零距离接触的切肤之感。从贵州远道而来的莫友芝,其身影如今依然在琉璃厂,是我始料不及的。有些莫名的神奇。不过,说来也不奇怪。莫友芝在琉璃厂巧遇清国大员曾国藩,并得到曾文正公的赏识,成为幕僚,从此人生命运发生改变,本就充满传奇。如今的贵州许多学人,还津津乐道。静立莫友芝的书法作品前,我突然希望身后就站着一个“强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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